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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創】罪?

  無數隻凶狠凌厲的目光看著莫里亞,然而雙腳騰空在高處之上,她只能無力地做最後掙扎,一顆懸吊的心受引力向下,一股噁心感佔據著她。恍若整個人都將被掏空,她雙眼迷濛的在人群中尋找著兩個身影,一個是她的妻──蘇利蒙,還有另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的那個人。

  遭到大小零碎的石塊砸擊,鮮血由一處處傷口流出,艷紅而淒厲,在悲訴著她自己──何罪之有?又像是在洗滌她的罪惡,用他們那一套,神用鮮血洗去他們所有原罪的說法。但是,就算如此,她也並不會得到原諒。

  蘇利蒙的眼神裡結了一層冰,已不再是當年那溫柔婉約的妻子,她不需要那樣了。在以前,莫里亞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她最尊崇的一切,莫里亞會是愛她的,深信不疑,奉為信條一般。

  而此時此刻,所有的愛已經變成了恨,越發濃烈刺骨,便是因為曾經深深愛著,她恨得才比誰都深。當莫里亞開始追逐另一個身影,她或許不知道蘇利蒙一直以來的目光,都放在這個從小就照顧她、愛護她的姊姊身上。

  莫里亞的優秀,造就她不屑於一般人的性格,叛逆著不願遵守同其他人所深信的,更看不慣那些傳統禮教的束縛,她曾問蘇利蒙「異性戀何罪之有?」

  那一瞬間蘇利蒙睜大眼睛,急忙摀住莫里亞總是口無遮攔的嘴,環顧四周除了兩人再沒有其他,一身冷汗都被嚇出來了,此刻才稍稍安心。

  「妳怎麼可以這樣說?異性戀那樣的污穢,他們侵犯神所賜予的神聖,硬要將兩種不同的東西結合在一起,這樣的錯誤是罪不可赦的!妳知道嗎?」蘇利蒙難得激動地說道,在平時她不會反駁莫里亞的一字一句,然而當對方提出這個疑問的時候,她心中慌亂如麻,彷彿若是讓對方繼續擁有這樣的觀念,她喜歡的莫里亞就會離她而去。

  莫里亞不吭一聲地盯著蘇利蒙看,不做任何辯駁,莫里亞那雙與一般人不同的墨黑色瞳仁,深邃而無法解讀出複雜的情緒。蘇利蒙擁抱莫里亞開始有些發冷的身軀,在對方耳邊用只有兩人可以聽見的音量說到「別怕,至少妳不是那種人。」

※※※

  格里斯叔叔算是莫里亞的遠親,他在丈夫死去後嫁給了自己的兒子拜倫,在這時代裡女尊男卑,而嫁人的男子本就更沒有地位。再加上格里斯是他們家族最大的恥辱,因為他──曾經愛過女人。那段日子沒有人願意與他來往,直到後來接受了治療與藥物控制後得到了改善。

  然而莫里亞卻很喜歡格里斯叔叔,男人有一雙湛藍的眼睛,配上一頭亞麻金的半長髮,說起話來並不會特別高音,也不會太過低沉,是帶有磁性而令人舒適的嗓音,就像溫溫潤潤的一杯伯爵茶,本該就是許多男人的理想對象。

  直到他去了一趟伊斯多旅行,回到蘇美利堅的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不去想念,那名在偶然中遇見的神祕女子,那是他錯誤的開端。

  「你還會想她嗎,格里斯叔叔?」軟軟的腔調與還有些胖的白嫩手臂,捱著隨意綁了個馬尾的格里斯,原先還在做菜的人突然停下手邊的動作,蹲下來與莫里亞的視線平視,他有些感嘆且無奈的說「孩子,就算有天你真的喜歡上某個異性,也千萬別說出來。這世界沒有寬廣到可以接受他們的存在,儘管我認為他們並沒有罪。」

  不被社會所接受必然要遭受歧視,儘管他們想做出反抗,卻也不會受到一絲一毫的認同與尊重,活在這樣的社會之下,格里斯接受了命運,在他聽從母親們的話語和前任丈夫結婚之後。前夫原先是個溫柔體貼的人,他們打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對方甚至知道格里斯喜歡女性這件事情,只是都閉口不談罷了。

  在結婚的一開始,他們互相尊重,互相愛護著對方。前夫也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原先看似都順利而快樂。直到那件明顯女性對於男性的歧視,還有他的前夫遲遲無法升官,就只因為他們都是男子的事實,一切的不公平,反饋到唯一比他卑微的格里斯身上。

  「就是因為你!該死的曾經喜歡上女人,讓我在公司抬不起頭,讓我明明做出最完美的企劃案卻總是被駁回,都是你!」雙眼已經泛起一圈猙獰的紅,格里斯硬生生地接下一個火辣的巴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是一下又一下,直到他雙頰都紅腫麻痺了,對方手上的動作也才直趨遲緩。

  那一天格里斯忘記自己怎麼昏過去的,只記得醒來的他躺在拜倫懷裡,比他顯得還要柔和的碧藍雙眼,比他還高大的身軀保護著他,大手裡拿著冰毛巾替他敷著雙頰,眼神中帶著滿是憐惜。

  「他不應該打你的……」語氣中帶著恨也帶著不能諒解的情愫,也不是第一次接受這樣的對待。

  當一個人留下過了污點,就不會有洗刷乾淨的一天,因為在其他人眼中,他永遠是那骯髒的模樣。

  格里斯終究是帶著拜倫搬出那個家,對於前夫,他的愧疚依然是比什麼還要多的,但一次次的虐待與打擊讓他無法容忍,唯一支持他的只有拜倫在每一次的守護與溫柔,格里斯告訴自己得活下去,並且逃離這裡。

※※※

  那一年春天,格里斯的前夫遭到酒醉卡車司機追撞致死,格里斯與拜倫參加了那個人的喪禮,臉上帶著平靜,一身黑西裝,他依然吸引人注目,若當年嫁給對方的時候一樣。喪禮彷彿已經不是重點,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與兒子牽在一起的手上。

  按照傳統禮俗,丈夫死後嫁給兒子,至親至切合情合理,在度過了這些事情之後,格里斯也明白唯一可以陪自己走一輩子的半,似乎就是此刻站在他身邊的人。

  他們的婚禮辦在六月,換去了一身深黑筆挺的西裝,這一次他穿上了純白的色款,那是現任丈夫為他挑的。

  漾著暖意的天氣,格里斯帶著一抹微笑,投入了對方的懷抱,他似乎尚未感受到一切背後帶著冷冽的肅殺,在那麼一瞬間秋近了,冬也不遠的朝他直襲而來。

  格里斯再度搬回了鎮上,住到莫里亞家隔街的一間小套房裡,因為拜倫工作並不穩定,所以格里斯便到莫里亞家幫忙家務,賺一點零工。

  拜倫在結婚隔年的冬季到外地出差半年,索性格里斯不用天天趕著回家做飯,有時就直接睡在莫里亞家裡,此時的莫里亞也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了。

  那段時間莫里亞比較少在外面遊晃,甚至連蘇利蒙來邀請他到家裡度過幽靈節的興致都沒有,她知道自己有多麼喜歡這個叔叔,不僅僅是因為對方長得好看那麼簡單,她就是喜歡那雙眼睛說故事的每一個神情,還有那無意間透露出與一般人不一樣的氣質。

  或許每一個夜在夢裡的那雙湛藍雙眼會對她微笑,會因為她所做的某件事情報以不一樣的表情,總是很少有情緒波動,總是在微笑的對方,會因為她流淚,或者有更激動的情緒。

  更多的時候,在心中萌芽的一種想法,僅僅只是希望──拜倫永遠不要回來。

  這樣惡質的想法,在心裡的靈魂吶喊,她告訴真主她所有邪惡的念頭,想化為實際行動,那股嘶吼的張狂,在無形中,在有形裡,便是那麼惡劣又歪斜。

  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但卻又在心底默默期許著。

  最終,她實現了這個願望。

  拜倫死於那一早八點的飛機失事,當飛機起飛時卻大霧四起,在機長還沒反應得過來時就直直撞向一座大山,一切被炸得粉碎。沒有留下屍體殘骸,連遺物也沒有,只有飛機的碎片,全數罹難,宛如被這世界除名。

  電視新聞轉播上空傳來的影像,在飛機炸裂開來的瞬間,宛如爆破場景,又像煙花散落,莫里亞為這一切哀悼,卻在心裡欣喜著,他的格里斯,將變成她的。

※※※

  「今天吃什麼?」她從後面抱住了對方,現在的她要比對方高上一截,格里斯對她漾起了一抹微笑,僅僅是微微牽動,卻也令莫里亞心裡動容。

  「莫里亞別鬧了,煮了一些小菜和妳喜歡的馬鈴薯燉肉,去洗洗手可以準備吃飯了。」輕輕推開對方,格里斯正式住進莫里亞家裡已經第四年,而莫里亞轉眼間即將大學畢業,準備在明年初與蘇利蒙訂婚──一切都是母親們的決定。

  儘管莫里亞在當初一再推辭掉這婚事,卻又心疼被拒絕的蘇利蒙,畢竟他們從小就在一塊。她並不是不愛對方,卻又說不上來這樣的感情,對於對方,對於這樣的自己,這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公平。

  「那個、格里斯,明天陪我去挑衣服好不?」邊吃著飯,一臉興奮地問著對方,每一次懇求,莫里亞便會用她那雙眼睛直直盯著對方,似乎就要看進對方的靈魂,讓人無法拒絕。

  「不讓蘇利蒙陪妳去嗎?我記得她最喜歡逛衣服了。」格里斯放下碗筷,一雙湛藍對上莫里亞,說不上是拒絕,但也飽含著自己並不一定是第一人選的態度。

  「別、你也知道蘇利蒙挑的衣服我總不喜歡的,拜託了陪我去挑,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拒絕我的對嗎?」好聲好氣的,若不是格里斯已經習慣了莫里亞總對自己這種口氣,不然都會不習慣總是霸道的莫里亞會有這樣的一面,就像對著自己的戀人,無比的寵溺與撒嬌。

  「那好吧……但不能太久,我還得回來整理家務。」再一次的妥協,格里斯之於對方,有些嘆息卻又是無法拒絕。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想過要拒絕,剛才的問句,不過是帶了點酸味。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吃飯、吃飯。」歡呼聲起,莫里亞又動起了自己的筷子,此刻的她彷彿比誰都還要幸福。

  欣喜地吃著馬鈴薯燉肉,鬆軟的馬鈴薯與燉得入味的肉塊在舌尖漾開香氣,其實莫里亞不喜歡馬鈴薯燉肉,真要說她不過是喜歡這屬於格里斯的味道。她就享受著可以在對方看著爐子上的鍋子同時,從身後擁抱對方,在不經意間摩擦過對方肌膚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對方,卻也知道這與對於蘇利蒙的感覺真真實實的不同,她似乎開始懂得什麼是愛,什麼叫做悖德卻無法不去碰觸的禁忌之情。

※※※

  她穿上了格里斯為她挑的黑裙,剪裁合適襯托出她的高傲與美麗,站在一旁的卻是蘇利蒙,手有些顫抖,終究是到了必須步入禮堂的日子。她拿起備好的白金戒指,內圈刻著兩人的名字,她明白這一刻起,祕密將永遠被埋沒在心底,她即將愛的人,會是她未來的妻子。

  依循禮俗,被傳統的枷鎖套牢。

  蘇利蒙一臉嬌羞可人,每個人的嘴角都掛上了微笑,給予這對璧人祝福,莫里亞的母親們擁抱她們的女兒,還有即將進門的媳婦,原先便是該帶著歡愉的氣氛。

  然而格里斯卻沒有出席她的婚禮,在她即將結婚之際,便帶著行李消失了。

  所有人都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說他依舊心繫著那不知名的野女人,更是為自己連兩任的丈夫帶來了災厄。明明已經事隔多年,卻還是沒有人忘記,他所有的罪孽,儘管格里斯當年已經口口聲聲承認,自己從此不再愛女人,這一生盡忠自己的丈夫。

  莫里亞在對方走了之後,在心裡想著,是否格里斯是不忍看到她結婚,才選擇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又告訴自己一切的不可能,莫里亞在對方面前顯自卑,她自認為並沒有那股神秘而吸引人的特質。她只是純粹的想要擁有,有時候她反問自己,又從哪裡看出過格里斯有在意她一絲一毫的情緒?

  親吻著蘇利蒙,卻是滿腦子空白,接著又被格里斯的種種所佔滿,她不得不承認,那是她生命裡唯一的愛戀,如一陣風一下便過去了,帶走了她的所有。

※※※

  像是流沙從指尖滑落不見蹤跡,格里斯的背影似乎開始模糊,莫里亞告訴自己現在起,好好珍惜自己的妻子,這一刻她決心牽起枕邊人的手,陪對方走過人生接下來的每一段旅程。磨去了身上的尖銳,莫里亞比以前溫柔體貼,儘管在心中她仍記得有一縷金髮和一雙湛藍雙瞳,令她神昏顛倒地癡迷。

  孩子出生了,她們替她取名為絲格,似乎就是懷念著某人的意思,蘇利蒙並不以為意,只因她是莫里亞的妻,這孩子所被賜予的意義絕對不會是一般。

  她們祈禱神的祝福賜予孩子美滿,莫里亞的眼神柔和,攬著妻子與孩子,嘴角帶著淡淡微笑。

  所有人都羨慕莫里亞一家,並且稱讚蘇利蒙的溫柔感化了那放蕩不羈的傢伙,隨著態度的改變還有原先的資質,莫里亞的工作也逐漸有了起色,一切看似已經近乎完美。不求更多,莫里亞只希望孩子能平安長大,而她將在孩子成家之後,帶著蘇利蒙去更遙遠的地方走走,看著世界的不同,珍惜著還有人願意全心全意地對方付出真心。

  誰知道在不久之後,她收到格里斯寄來的明信片,也不知道是從何得知孩子的出世,他寄來對孩子的祝福,並說明自己現在正四處遊歷著,在最末他寫上了一句「我很想妳……」似乎是遲了很久的表白,莫里亞把明信片收好,無法言語,又再度被擾亂而波動的心情,她又哪裡能做到──絲毫不在意。

  日子就像往常一樣,除了她一再收到格里斯寄來的信,抱持著想要隱瞞的心態,莫里亞把信藏在一個隱密的地方,似乎在內心告訴著自己,她不能讓蘇利蒙失望,已經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了,就算是留戀,也不該傷害另一個誠心相待自己的人。

  每一封信,都是她快樂又痛苦的記憶,收藏填補心裡空了一塊的地方,被格里斯帶走的唯一東西,對方正逐步還給她。

※※※

  信裡提到的當然也不盡然是思念,當格里斯提及已經死去的兩任前夫,信上所說的一字一句都令莫里亞驚愕,第一任丈夫的死亡並不是一個意外,那是拜倫一手造成的,而格里斯多年以來,卻選擇了沉默。

  拜倫喜歡格里斯,甚至比他的父親還要迷戀,碧藍的雙眼卻在父親毆打格里斯的時候漾起了鮮血般的紅。那時他十六,而格里斯已經三十二,拜倫在一天父親在外借酒澆愁的時候強姦了自己最愛的爸爸,他親吻著對方不受歲月多少摧殘的身軀,進入對方的身體,狠狠地肆意揮霍,留下無數細碎的痕跡。

  格里斯帶著他離開家裡,這遠遠的不夠,他恨著父親,而深愛著爸爸,他難以接受名義上自己永遠比不過那個男人,於是拜倫給足了賠償費用雇了一個卡車司機,替對方準備好一罐烈酒。卡車緊追著小轎車,一聲撞擊,他的父親被絞死在扭曲的車內,頭破血流雙眼突出,慢慢地流乾自己的血,緩緩地死去。

  「我不可置信的他竟然在笑。」就算未有深刻的狂戀,格里斯對於第一任丈夫的愧疚與愛,都非比一般的情節,儘管曾被打得鼻青臉腫,也仍相信當年牽起他的手,說好這輩子無論他是什麼模樣,會想盡所有辦法呵護他的人。而親手結束對方生命的不是別人,是他們親生的兒子,只因拜倫對他而傾倒,不願與人分享格里斯的所有。

  看到這裡莫里亞有些發楞,她還記得拜倫的飛機失事那天,她一樣也漾起了笑容,這樣的行為,是再卑鄙無恥不過了。卻無法自制那股強烈的感受,能獨立佔有自己所求,其他道德問題又有何重要?

  這是唯獨一封被她丟掉的信件,在回過頭看自己曾經有過的想法後,莫里亞的罪惡感在此刻才湧現上來。

  抱起已經可以自己慢慢走路了絲格,不知怎麼莫里亞開口對著孩子呢喃「我很愛妳的媽媽,但我終究知道心中最愛的不會是她,我深信我可以一直維持著,卻在收到一封封信之後開始崩毀了信念。」那似乎又是說給自己聽的,從未想過的,那個人會有可能回到她身邊。

  人可以因為愛情癲狂,背離了常軌,背離了社會,只為與那人相守。

※※※

  她收到格里斯寄來最後一封信,他……要結婚了,他神昏顛倒多年的女子,莫里亞羨慕著伊斯多的自由,痛恨著蘇美利堅的封閉與墮落,再一次,莫里亞想離開這裡去追求她唯一的愛。那一切本來該是她的,卻在一次次中錯失了機會。

  忌妒並且羨慕著那不知名的女子,何其幸運有人為她守候,並且終究是找到了她,茫茫人海中。

  過往的人事已非,莫里亞的心裡卻有股念頭扎根,就一次也好,想宣洩心裡的慾望,釋放狂傲的野獸。在男人們常去的店裡,私底下,她找到了那名少年──萊徹斯特,有著跟格里斯一樣的湛藍雙眼,唯一的不同僅僅是對方的髮色偏向純金色,或許就是個替代品,屬於她只聽從她的一個安慰。

  他溫柔地擁抱莫里亞,遵從著對方要求,聽著懷中的女人一聲聲叫著別人的名字,而他則負責貫穿對方的身體,越來越大幅地擺動自己的身軀,直到兩人完全契合,直到不知在睡夢中第幾次,莫里亞流著眼淚。

  這段關係是一個秘密,這是一件觸犯法律,甚至是神則的交易。萊徹斯特告訴自己,他仍愛的是男人,沒有改變也不可能該死的是個異性戀。但接觸到對方比男人更柔軟的胴體,親吻比男人小巧的嘴唇,他的慾望要高漲數倍,很多時候,他便不想輕易結束這場交易,越拖越長的前戲,甚至想在那人身上留下痕跡。

  「我說你,不要得寸進尺。」在床沿吸著淡菸的莫里亞一邊吞吐,一邊直勾勾的對著正在整理自己的萊徹斯特,兩人的心裡都明白,交易──便是滿足對方,而不留下麻煩。

  「妳……真的那麼喜歡他嗎?」得到的是答非所問,莫里亞仍自顧自的吸著菸,她摟過萊徹斯特並不寬的肩膀,經過一陣短暫的沉默,「總有一天是會忘記的。」她說,無論這有多麼自欺欺人。

  而萊徹斯特卻同時也明白,那一天的來臨,也代表著這交易的結束。

※※※

  回到家裡,難得自己的妻子已經熄燈而睡。在她越來越晚回家之後,蘇利蒙逐漸由原先的等待,到最後的靜默。

  融洽不再,莫里亞甚至逃避著回到這裡,她知道自己不屬於這,一切都像個巨大的負擔,壓垮著她每一分理智,侵蝕著每一分初衷。

  她沒發覺蘇利蒙已經趨向冰冷的雙眼,不再有那份敬、那份愛,越來越多的恨,逼得誰都無法維持住這段關係。

  在被送上處刑台的那一天,莫里亞知道自是己把自己送到了這裡。

  重重地毆打在蘇利蒙精緻的臉龐上,莫里亞想拿回自己的信,每一封來自格里斯給她的東西,卻被蘇利蒙給撕毀,就像撕裂他們之間的這段關係,已經破裂地無法修補。

  「莫里亞、為什麼終究就要愛上男人?」蘇利蒙其實知道,只是不說罷了,她以為久了莫里亞就會忘記,有一天對方會發現唯一愛她的只有自己。

  身為下等男妓,萊徹斯特沒等到被公開就遭到了私刑,莫里亞不敢相信蘇利蒙用自己的手機拍下了一張張足以稱之為證據的照片,那原本沒主見,只為她轉動世界的女人,因為她的背叛而變得果決。

  被吊上刑台,被人丟砸著腐爛的菜葉,一生沒受過什麼恥辱,在這一刻全都受了。

  接受公眾的審判,毫無疑問的──她有罪。

  她有罪嗎?

  眼角餘光,她看到了對自己失望透頂的蘇利蒙,並且心中仍有著格里斯的影子。

  她知道格里斯不會再出現,而她也將結束這一場鬧劇。

  她的罪,是因為愛太過刻骨銘心,太過癡情。

  蘇美利堅的處刑台上,女子在眾人給予她致命一擊之前,咬舌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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