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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創】蝶

  一點墨渲染開來勾勒出對方精緻的容顏,接著細細描繪神韻體態,他總注視著台上那個美麗的花旦,一曲《霸王別姬》便是得到許多人喝采的好戲,台下觀眾多數爭破頭就想一睹風采,這梨園就因著那個「他」再度熱鬧奔騰了起來。

  「蘇杭之下有佳人 一曲公子爭纏頭 可惜生做男兒郎 未若環燕傾城萬古美嬌娘」

  不知由誰開始的順口溜就這樣傳開了,他的真名未若有人知曉,今天盛景只聽得那一口清脆嘹亮的嗓音,修長婀娜的身段曼妙,蓮步而走步步使人心醉。誰料得這是男兒身,男兒身又何妨?

  他放下畫筆,眼見著台上戲子退了場,霎時間人盡散去,戲曲終該散場若人生般,落幕之時總特別淒涼慘淡,人生分合總在遙望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戚。

  然而此刻他就只是站著遠眺,就算根本看不到後台的那人的身影。就如當初他們分離,他是知道的,那個人一直在家門外等著自己,然而又何奈?不是你的終究不可能。那一年誰等待得更多,便只是枉然回首,笑過淚過歲月匆匆流逝,最後在岔路上他們還是道別而去,走向自己的路。

  你愛畫『蝶』,不只為蝶外型美豔動人,更因牠嬌弱的外表內含不屈的頑強生命,被震懾許多次的你了解,始終熱愛蝶的原因--因為實在太像了。

  「終究見不得一面嗎?」有人輕笑著問他語氣帶有嘲諷,他當然懂自己行為多麼愚蠢,但終究是分不開那世界,墜落於情感絲線編織出來的網。他不奢求可以在與那人多說甚麼,那麼多年了,就是遠遠觀望早已足夠,遠望便不致有傷害、絕望。

  「我不會再是你所認識那人,我變了,變得夠狠夠絕,變得可以忘掉一切。」現在的他,只要會唱戲就夠了,耽溺於戲曲的情境,不用煩於紅塵。

  戲子,便是最會騙人的,他們演著一幕又一幕動人的曲,然而情感麻痺了他們所有知慾,被封鎖的不僅只是表面那般簡單。

  蝶都該有著令人難以捉摸的魂,舞動身軀在世界裡,人們看見了便讚嘆牠的美豔,然而牠卻不屑,因為唯有牠自己懂,那些人便只是看著牠的外表。又有誰懂牠想要什麼?牠渴望的東西,不會只是單純現有的事物,然而沒有人能給得起。

  「你就算變了,我還是愛著你。等待沒有結果的事情,又何妨,我未曾後悔。」

  牆上一幅幅畫像裡多數佔著與他之間的情感流露,是回憶、傷痛也好,刻烙下的痕跡無可抹滅,該是此刻他祝福著另一個人可以快樂。

  若當年的他是一隻毒蛛,此刻他不想再以銳利的尖牙注入毒液,令對方無法動彈。愛得深刻無非想束縛住對方,那年的他用錯了方式,讓人依戀後,卻又因為害怕推開對方。

  他比毒蛛更惡毒,做成的錯誤是一道疤,早已癒合卻永遠都在。

  「蝶活不過嚴寒,美麗的剎那卻可成為永恆。」

  長久注視對方在戲台之上的身影,他便是迷戀。多年之後淬鍊出更深沉的愛,未若輕狂過去。他們隔著人群,隔著年久而是的相依存關係,卻未曾隔離某一塊未被丟失的東西。喚不出那稱作什麼,卻做為唯一他們之間的聯繫。

  彷若絲線,人若說小指上牽著紅色絲線,他們是斷了,但仍綁著,留下的痕仍清晰可見。

  「留下的淚水總會有乾涸的一天,相信我此生很幸運。」遇見了他之後,他便不能說自己有什麼不幸。

  不幸是他帶給對方的,而對方卻帶給他一生最大的幸運。

  蝴蝶是蜘蛛這一生最美的回憶,而蜘蛛是蝴蝶這一生最害怕碰觸的。

  一盞溫潤甘醇的鐵觀音,他一飲而盡,卻因已偏涼泛起淡淡的苦澀。

  「最好的你不一定會得到他,但永遠會記得,永遠忘不了。」友人拍了他的肩安慰著,雖多說無益,會聽早在多少年前就聽進去了。一生痴狂,他是個痴人為愛無悔。

  「所以我才放了手,給他自由何嘗不是莫過於痛後,我該是笑著。」唯一欣慰的或許正是對方多年未曾再有過其他,如他一般──再無對誰心動分毫。

  蝶的心死在寒冬殘酷冰冷之下,然而他的魂尋找著來年的模樣。

  他替那個人安葬,沒有多說什麼,只在蓋棺上放了一朵殘菊。他們替此生畫下句點,此刻的他獨對著那些畫發楞出神,他不求來生再見,因為此生他確實愛過了。


  「我的腦海,仍刻印著你所有神情姿態,這將獨留於我自己。若我欺瞞過了夢婆,得以記下此生,來生再見之時我會躲著你,讓你過一次平凡人生。」他笑著對空蕩的屋子吶喊,此刻的他並不難過憂傷。


  他們都走出了凡塵的洪流,各自奔向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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